馮錫範聽聞洪磊一擊刺死焦雲,水淹劉國軒。便急派心腹人快馬遞書,召其弟馮錫圭入京畿議事。 馮錫圭 接書後引身旁兩員大將,常天遠、千代子跟隨入京畿面見馮錫範。 那馮錫範見馮錫圭已到,屏退閒雜人等,對馮錫圭說道:「我帶鄭克塽那小子前往北陽府穩定軍心,順勢將東北叛軍給滅了。兄弟留守在京畿,傳令給祝敬,盡速解決楊英。」 馮錫圭回道:「兄長勿憂,我身邊兩員大將可供差遣。常天遠有萬夫不擋之勇,未投軍時,曾在福建深山老林徒手擊斃猛虎。千代子身手矯健,輕功了得;我留在身邊,如果祝敬實在沒法應付楊英,不如直接把楊英殺了。」馮錫範雙手一揮:「就那麼定了。」
說那馮錫範擬定了計畫,即面見鄭克塽:「臣聞東北府洪磊早蓄謀已久,今帶精兵猛將造反;天河壩前,一槍刺死焦雲,水淹劉國軒,現正屯兵崩石口。臣已調動竹塹府、洄瀾府、京畿精兵,即日北上平叛。」鄭克塽大驚:「洪旭之子何故反叛?洪旭跟隨我鄭家三代,其子斷無反叛之理。」
鄭克塽那裡得知馮錫範隻手遮天,若不是馮錫範用計殺了洪旭,哪會引得洪磊反叛?一切軍國政務,也只得由馮錫範擺布,便是連設計殺死洪旭也謊稱病死。馮錫範回道:「那洪磊與韃靼私通已久,更兼勇猛有如項籍。其父病死,焉能受君王節制?不如趁其根基未穩,及時平滅。假使君王親征,前線將士必士氣高漲,叛軍一戰可下。」鄭克塽聞言,大怒拍案:「大膽洪磊!食我大明俸祿,與韃靼私通反叛,實在可恨!」於是鄭克塽命常天遠為先鋒,自與馮錫範領中軍開往北陽府。
鄭克塽領兵至北陽府親征洪磊,自是不在話下。但說祝敬前往南祥府赴任,楊英率眾出總兵府十里相迎。 那裴甲虎人馬各自喬裝成販夫走卒暗中保護。裴甲虎見祝敬人馬單薄,比出暗號暗示退回旅棧。 祝敬施禮道: 「恭喜楊將軍覓得東床快婿。」 楊英知祝敬欲剷除自己,恐怕落人口實;故而小心應答:「叫祝將軍笑話了。劣女私自離家,有負王命。老朽有失家教,顏面掃地,何喜之有?」 祝敬冷笑:「既遵先王之命,又怎可說是私奔呢?楊將軍可曾得知那洪磊已舉兵反叛,水淹劉國軒。現王駕已親至北陽府平叛?」
楊英如何不知。但顧忌言語有失,恐怕引來殺身之禍。只得佯作不知,並搥胸頓首道:「哎呀!我這孽女竟然投靠反賊。老夫來日有何顏面見先王於九泉之下?」又道:「祝將軍,不若我倆先暫停交接。我現在就點 齊兵馬,開赴北陽府與君王會合。老夫必將親縛叛賊獻於君王帳下發落!」楊英轉過身便對著孫韜、吳豪道:「孫韜、吳豪,傳我將令,即時點兵!」那祝敬聽畢,見明的言語唇舌無法佔得一絲便宜,尋思相機暗殺。便舉手制止,道:「慢!楊將軍自隨先王征戰,忠勇誰敢比擬?楊將軍忠君體國,更是人盡皆知。令千金投敵料想楊將軍亦是萬般無奈。故而君王派任下官前來接任,不曾有絲毫問罪於將軍。有道是女子『未嫁從父、出嫁從夫、夫死從子』,令嬡既已嫁予洪磊,便已無將軍之事。還是早早與卑職交接,頤養天年。豈不快活?」
楊英背後吳豪聽聞祝敬此言,暗自算計:『楊英再十日便卸職,日後的富貴榮華還得靠祝敬大人。人說駛船還得見風轉舵,難不成我堂堂男子漢還不懂得要順應天時?』
吳豪算計完,順著祝敬話尾,道:「祝將軍所言極是。將軍年事已高,不如早早交接。」孫韜聞言,向吳豪使個臉色說道:「將軍們討論公事,何時容得我等卑職插嘴。還不退下!」
祝敬早已打聽清楚吳豪為人貪財寡義,此番聽聞更加確認吳豪為人。心下暗生想法:『吳豪果然寡義,不如用計離間,為我所用。』 又見楊英話不投機半句多,只草草作揖:「無妨,無妨。吳豪兄弟口直心快,必無越矩之意。今日老夫有點累了,先回驛館;明日一早還請楊將軍準備好田戶錢穀備冊。」 楊英躬身回禮:「也是。祝將軍一路辛苦,明日一早府衙請祝將軍監盤。」言罷,兩家各自轉身離開。
是夜,吳豪為求日後富貴榮華,私下前往驛館拜訪祝敬。吳豪入內即說:「卑職日間有所冒犯將軍虎威,還望將軍勿怪。」 祝敬回道:「吳豪兄弟說的是哪裡話,我們也都只是在這官場裡求口飽飯罷了。」 吳豪有話不說,心裡頓覺抑鬱,臉上鬱沈。祝敬見狀又說:「吳豪兄弟有話便說,我當兄弟是知音,望勿推諉、成事不說。」 吳豪見祝敬將自己推心置腹也就放開心,說:「卑職在南祥府任副總兵久矣,欽羨將軍仕途順遂。」 祝敬回說:「兄弟莫非取笑老夫?」吳豪慌忙回道:「卑職豈敢?卑職還望將軍指點一二。」祝敬說:「指點不敢當,但有些話說說也好。」說完便望向吳豪。
吳豪回望祝敬,一時之間心領神會,立馬端上一盒木匣,說:「卑職戰戰競競,對我大明忠心耿耿。此乃卑職任內積攢俸祿盈資,特取來孝敬大人。」 祝敬臉色一沈:「大膽吳豪!你當我是甚?老夫豈是你百 金可易其志之人?」吳豪聞言,雙腿一癱,急忙下跪。 心裡尋想:『慘了!弄巧成拙!』誰知祝敬急忙拉起吳 豪並說:「若是千金便可考慮考慮。」兩人相視後便哈哈大笑。
吳豪與祝敬,兩人已達成一氣。祝敬並對吳豪說:「兄弟可曾想過大事?」吳豪反問:「將軍之意是?」 祝敬道:「兄弟忘卻自己任職副總兵乎?」吳豪仍不明白,向祝敬追問:「將軍請明說。」祝敬回:「兄弟任 副總兵,官兵的俸金應該是兄弟經手的吧?」 吳豪回:「正是。」祝敬繼續說道:「兄弟可想過每季俸金發放就有百金可收入,這次總兵交接有千金可收?」吳豪驚訝回道:「卑職不敢多想。」 祝敬臉上一沈,故作語重 心長狀說:「據我所知,兄弟故鄉可是金華府?可曾想過衣錦還鄉?」 吳豪神傷回:「卑職十七歲投軍,至今不僅無法打回唐山,就連夢中也不見父母慈容。哪還敢想衣錦還鄉?」 祝敬安慰道:「我又何嘗不是?但是我們在這亂世之中,始終是當權者的魁儡。只求在夾縫中求生存,不敢有求於聞達。所幸….」
吳豪回望祝敬:「所幸?」祝敬搭起吳豪肩膀:「所幸我們就快可以回家了。難道你真想老死在這化外之地?」 吳豪回道:「將軍言下之意為何?韃靼那邊不只實行禁海令還頒布遷海。不只那邊的家人無法來,就是我們要回去,搞不好沒上岸就被擊沈在大海餵魚了。」 祝敬道:「施琅將軍已在福建秘密集結兵力。依我看, 大明氣數已盡。我們只是基層官員,誰做主子不也是一樣?不如在這之前,幹他一票,賺他個盆滿缽滿?」 吳豪聞言,雙膝一跪:「若不是將軍今日萬金之言,卑職仍渾渾噩噩、飽食終日。 將軍一言,卑職茅塞頓開。」祝敬扶起吳豪道:「跟著我,好好幹。少不了你好處的。」吳豪作揖道:「多謝將軍提拔。」兩人各自作揖以後,吳豪便辭拜而去。
吳豪狼子野心,與祝敬連成一氣。要知後話如何,請見下回分曉。